小秋跟突然间被惊醒了般，惶惶不安的眼神看着叶宁。

    终究年轻了啊。

    “小秋，你回去，照顾好夏玥跟张大夫，若他们再出了什么事，你才是难辞其咎。”

    小秋含泪点了点头，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。

    目送着两人远去之后，叶宁收尽了外泄的情绪，冲着远方，淡淡的道，“我们也走吧。”

    小五清楚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她，“嗯。”

    安宁殿

    一周章的佛经诵读完毕，皇后在飘袅的佛香中睁开了眼，贴身伺候的老嬷嬷搀扶着她站起来，递上了一杯清茶，“娘娘，已经过午时了。”老嬷嬷轻声提醒道。

    端着茶杯的手忽地抖了一下，茶水险些溢出来，老嬷嬷惊慌的看向皇后。

    却没有预料之中的责骂，皇后的脸上，焕发出熠熠的光彩，眸眼晶亮的恍如当年初进宫时的神采，已经几十年未曾有过了，“娘娘……”老嬷嬷有些不放心的低声唤道。

    “嬷嬷，陪本宫出去晒晒太阳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老嬷嬷掩下心头的怪异，扶着皇后走出来佛室。

    阳光，一如既往的灿烂。

    皇后伸出手，阳光从指缝间漏下来，她唇边噙着的笑容却始终淡淡的，目光凝视在远方，似那个方向有什么值得注目的地方，但老嬷嬷看了许久，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。

    “嬷嬷，你伺候本宫多久了？”皇后的话渺淡仿佛从天际飘来。

    “回娘娘，悉数想来，已有二十余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二十余年，时间可过的真快啊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今日是怎么了，如此多愁？”嬷嬷笑了笑，以为皇后是在唏嘘光阴不复，走近了上前，想要为皇后披上一件秋衣。

    “嬷嬷，你信么，大周朝马上就要易主了。”还未等走近，皇后忽地转过身来，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    老嬷嬷心口一跳，忙压了音道，“娘娘，皇上可尚在。”

    皇后一笑，重新看向天边，再无多言。

    高慕容走进龙焱殿寝宫的时候，与往常无异，长卫公公亲自出来接引，年迈体衰的皇上卧病在床，昏睡不醒，“父皇这样有多久了？”高慕容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将近两月了，近期更是时常昏睡。”长卫公公回道。

    “公公，可否让本王再次单独陪伴父皇？”

    “老奴告辞。”长卫公公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高慕容走到床边，静静凝视着卧病的老人，眼前的人曾是大周的天子，他高高在上的父王，而今衰败的模样，却与寻常的老者无异，岁月终究是带走了他峥嵘的一生。

    皇上慢慢睁开了眼睛，对上高慕容投下来的视线，老人竟一点也不吃惊，反而是有些高兴的，“你来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父王。”高慕容唤了一声，拧湿了帕子，坐到床沿，为老人擦拭掌心，他还记得，他的父王是最爱干净的。

    “朕，许久未见过你了，甚为想念。”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。

    “是吗？父王，儿臣也十分挂念父王的龙体。”高慕容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老人的手，“之前儿臣多次想要来看望父王，都被父王拒之门外，今日前来，本也是不抱希望的。”

    “没想到，那么顺利是吗？”老人咳嗽了一声，替他接了下去。

    高慕容没有说话，他放下老人的手，细心的盖上被子，未几，他抬起头，黑瞳撞上老人日益浑浊的眸，轻笑肆意，“父王，你把身下的位置，让给儿子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大逆不道的话，他轻飘飘的吐出口，言语散漫宛如玩笑，却，没有半丝玩笑的态度。

    “慕容，你不适合。”老人疲惫的摇了摇头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指责。

    “那谁适合？你的宝贝儿子高且梵吗？”高慕容蓦地扬高了音，话里的温度旋即降了下来。

    老人回视着高慕容的眼睛，沉默良久，有太久的时光，让他没有好好去看过这个儿子，转眼间儿子长大了，却变成了令他陌生的模样。